要说传送阵其实是个战略级的神器,从星城的传送阵到盛州成京的传送阵,其实非常简单快捷。如果可以任意使用传送法阵,方清涟一天回家十四五趟也很容易。但问题就在这里:盛州始终“严格”管理着他们的传送阵,没有精神力的人要使用传送阵必须要经过层层审核把关,打通各种程序。

    本来以她的背景,想要凭关系打通关节是容易的,偏偏她爷爷是个老古板,搞起个人崇拜,杜撰什么张开端精神那种在赵开阳看来祸国殃民的大坏事一点都不含糊,在这种小节的事情上却又非常有原则,要求自己的家人一切都要按程序办。因此她只能像毛子推那样,为了回家一次得事先办各种手续,走各种流程。而且作为一个事实上的“外国人”,而且是外国高官,她实际上还受到盛州情报部门的各种秘密监控。

    她很听爷爷的话,因此她回来一趟其实是千难万难,需要提前几个月走流程,办手续——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怎么回家的关键因素。但开着摩托车,真正花在路上的时间其实最多不过十几分钟。相比之下,那种盛州的地方无良领主或者夺了权的各种“蓝兵团”之类的组织,利用传送阵东奔西跑,到处串联、勾结,不要说是个别人合理的回家探亲,成千上万的盲流和劳力都通过传送阵送来送去,卖去乌林岛。方清涟这样守规矩的老实人来一趟盛州是千难万难,那些无良的就肆意横行。明规则下这不行那不行,潜规则下即使是不法勾当也是为所欲为如火如荼。

    也正是因为盛州风气如此,所以后来赵开阳派人秘密地在成京盐泽侯府里建设了传送法阵,便于办事的需要。但说了是秘密传送阵,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知道,方清涟身份特殊,赵开阳很难对她绝对信任,所以方清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秘密传送阵。但说来好笑,其实盛州的情报部门对此完全知情,只是燕柔手眼遮天,盛州上上下下的权贵普遍有求于她,没人揭破这事,所以这只是一种“公开的秘密”。

    到了京门传送阵。方清涟没有对传送阵负责人说明自己的身份背景,只是像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接受检查。传送阵的使用者都必须有精神力,这精神力者用精神力上上下下扫描方清涟,还让她把所有随身空间里的东西掏出来仔细检查。这虽然确实是制度规范的要求,但毕竟让人非常不愉快。特别是,当她看到很多跟她一样没有精神力的旅客,只是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或者递了个条子塞个什么物件,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被传送到其他地方。有些人甚至是带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一起传送,而且目的地非常清楚明白:去盐泽。那些穷人实际上都是被卖到盐泽去的。

    方清涟耐着性子等工作人员检查,那些工作人员把她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有些还蹭到了地上的尘土。她是个大富婆,买的东西可都是比较精致的产品,有些在市场上还买不到,现在却仿佛成了垃圾一样堆满一地。方清涟心中好不恼怒,但又不好发作。

    被七八个工作人员检查了二三十分钟,方清涟重新打包整理却花了几个小时,还不见了几件精致的小东西。方清涟心里其实窝着火,好不容易从京门传送阵出来,近家情怯,心情才又迅速欢快激动起来。成京城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变化,方清涟找准方向,开着自己的女式电动摩托直奔自己的家。别看只是一辆电动摩托,那是属于方清涟私人所有,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极其实用,时速能超过一百公里,更换一次能源宝石能续航五千公里,性能好得不得了,在市场上能卖到天价。不过她这辆车不是买的,而是秦桂花送给她的,以奖赏她过去一直在秦桂花手下当企业经理,各种勤勤恳恳所做的贡献。

    只用了十分钟,她就到了文台公府。文台公府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样子,只不过她的一个堂妹代替了她的位置,负责迎来送往,接待来客。本来这种工作完全可以由其他人,比如由联盟安排的幕僚担任,但文台公家人很多,“编制”却很有限,所以这种活尽量安排自己人担任,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以权谋私了。

    方清涟发型精致衣着光鲜,推着漂亮的女式电动摩托车大大咧咧地闯进文台公府,大大方方地跟家人们打招呼。众人却一时半会儿没认出她来,原来她的衣服是那么鲜亮,与周围或灰或蓝的色调那么不搭,她的表情是那么生动,和周围人那种麻木,迟钝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

    五分钟后众人才明白过来,是出国多年,追随盐泽侯去了乌林岛的那位小姐回来了。顿时整个文台公府都沸腾了,方清涟见人就送礼物,有些礼物的包装盒因为被反复检查而有所破损,但府里的人并没有介意的。

    天亮后,文台公也从隔壁官署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疲惫,非常烦恼,但是看到方清涟来到了家里,简直是喜出望外,精神为之一振。

    赵开阳取得金河大会战的胜利,并在随后的半年里横扫铁岭半岛,整个人类已知的世界都是知道的。其威名震撼了全世界,此时即使是贩夫走卒也都有听说过乌林岛和何平安的名字。

    事实上,就像乌林岛建立了情报机构一样,盛州当然也是有情报机构的,而且对乌林岛的渗透程度远远超过乌林岛对盛州的渗透——本身乌林岛的中上层统治集团绝大多数都来自于盛州。

    双方的情报机构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彼此有所提防,但并没有互相敌对,只是各自搜集各自想要的罢了。乌林岛搜集各种自然地理资料,从盛州收拢各种人才、人口。盛州搜集乌林岛各种战略物资、科学技术,并透过赵开阳名下的传送阵,从世界其他地方搜集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们最近还奇迹般地凑齐了两套传送法阵所需的所有宝石,在东沙堡和另一个重要关隘设立了传送法阵,这极大地减轻了盛州的战略负担。

    因此,像文台公这样身处高位的盛州权贵,其实非常了解乌林岛的实际情况,他对方清涟说:“你来得太好了,我正想跟你好好谈谈。”